就像有織染商會和為公商會一樣，塞外的這些做買賣的為何不能結成一個小團體呢？

牧民卻沒聽說過這種東西，面面相覷：“商會？那是什麽玩意兒？”

“就是你們結成一個聯盟，互相幫助，互相保護。現在這樣各自為政，太容易被欺負了！”

“有什麽好處？”

姜綺羅笑道：“與其說是好處，不如說是必須。從下一次開始，集市只接受參加了商會的商戶，其餘的人不能進入市集。”

既然皇甫將軍授意她來開辦這個市集，她就要好好利用這個權利。

“我不要！平白多了個商會在頭上，好像被管起來一樣！”雪原人比較崇尚自由，加入什麽會什麽幫的，都不是他們所好。

姜綺羅說道：“不要想著被管束，要想著商會不僅提供保護，也立規矩。就像價格這回事，商會對每類商品要規定個底線，再怎麽籠絡客人也不可以低於這個價格販賣。但若是商品質量好，理應叫一個高價，商會卻是不會幹預的。”

牧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，想了半天說道：“好像……挺有道理。”

“可如果就是有人削低價格呢？你是能殺他還是能砍他？”

姜綺羅笑道：“何必那樣殘酷？不守規矩？那就逐出商會！別忘了，這個市集只接受商會裏的賣家！所以誰要是私下殺低價格，誰就是把自己轟出這個市集！”

在座的都是一些真心要換物資的牧民，他們巴不得多換東西，沒事是不會大出血的。

姜綺羅看他們已經挺信服，又說道：“當然，若是行情不好，應當減價促銷，商會會重新定價。就算如此也是大家一起，絕沒有誰能靠低價碾壓同類的！”

“這倒是不錯……”

“我看可以！我們在中原人的地盤上賣東西，咱們不擰成一股繩，還不被中原人欺負死？”

漸漸的，牧民達成了一致，渾戈作為代表說道：“姜綺羅，你說這個商會會保護我們的，要是做不到，我們跟你沒完！”

姜綺羅無奈地搖頭，她已經被渾戈威脅很多次了，好像都有點麻木了。

“搖頭是什麽意思？”

“我的意思是，我保證！”

“這還差不多！”

忽然有人站起來喊道：“慢著！你們瘋了嗎？難道忘了汗王的命令？”

屋子裏的人沈默了，姜綺羅看著他們：“怎麽？汗王說過什麽？”

“凡是雪原上的人都以白河部為尊，不可以私下結盟，若有違背，視作忤逆七部聯盟，必遭汗王討伐！”

牧民一齊陷入沈默。

白河部被尊為七部之首就是因為他們的騎兵悍勇，跟他們對著幹能有什麽好結果？

姜綺羅斂眉沈思片刻，一笑說道：“這有何難？你們不是互相結盟，而是和我簽訂一個契約，這礙白河部什麽事嗎？”

“這樣……行嗎？”

渾戈一拍桌子：“怕什麽！咱們來關內交易就已經打了他白河部的臉，還能怎麽著？”他說完第一個走到姜綺羅面前：“算我一個，你說怎麽加入吧！”

“不急，我一會兒去寫個文書，留下字據才好。其他人呢？”姜綺羅望著其餘的牧民，滿意地看到一片舉起的手。

後來她把這件事告訴了越九霄，他聽了之後忍不住替皇甫圭欣喜。

雖然不是真正的結盟，但這些違背白河部的商人私下往來，其實也是另一股勢力了。只要這些部落的心越來越靠近中原，這場戰爭的盡頭就會越來越可見。

“對了，源公子，我怕關內也有不規矩的人，不如你也組辦一個商會，防備著有人低價擠壓競爭？”

源銘今天特別高興，虧本甩賣這種事他是不會錯過的，他抄底買了許多，他正琢磨著如何精包裝一下送去京城賣。他聽到姜綺羅的話應道：“也行，反正我一個會長也是當，兩個會長也是做！”

京城有商會，關內關外各自還有，以後京城想和關外貨物往來，通過商會更加方便，這也是姜綺羅考慮的一點。

半月之後，雁門關下多了一批叫囂的人：“你們不是說誰都能來嗎？憑什麽把我們擋在外面？”

姜綺羅站在關口處，看著被重七帶人擋住的商人，他們的雪橇上裝著比一般商人多了三四倍的貨物，看來早有信心會被搶購。

姜綺羅說：“我們歡迎各個部落的商人，不過，只要規矩的那種！你們加入關外牧民的商會了嗎？”

“我們不知道！”

“不知道？”姜綺羅輕笑道：“河渚部的人早就把新規矩傳遍雪原了，所有來做生意的部落都知道，你們是哪個部落的？”

那些被攔住的人啞口無言，一看就是不敢說出自己的身份。

“如果你們是背著族長偷偷來賣東西的，也可以加入商會，不過在我們這兒賣東西有底價，想比這個價格低還是另謀別處吧！”姜綺羅說完拋給他們一卷羊皮，上面寫著各類貨物售價的底線。

那些人看過之後眉頭緊鎖，進不得退不得地琢磨許久，最後把羊皮一扔：“你們等著！”

這些人背著沈甸甸的貨物走了，一日之後，回到了雪原上的綠洲之地。

坐在金椅子上的小睡男人聽罷了匯報，慢慢睜開眼睛：“什麽？你們被擋住了？”

“對！姜綺羅他們成立了一個什麽會，只有加入這個會的人才能去集市！他們給集市上的東西都定了底價，咱們如果按那個價格賣就沒什麽優勢了。”

“姜綺羅？果然是不能小看你！”赫哲狠狠捏緊了椅子扶手，低沈著聲音說道：“跟我玩這一套？我還肯用錢來解決，就是不想大動幹戈。他們不要這個面子，那我就沒什麽情面可留了。”

“赫哲大人，我們怎麽做？”

“傳汗王令，攻打雁門！關都破了，我就不信他們的集市還開得下去！”

赫哲的屬下有所擔憂：“發動戰爭的事，您能替汗王做主？”

赫哲瞇起眼睛，眸子裏精光一閃：“你不是說他們組了個商會？就憑這一點，我就能說動汗王！那個叫姜綺羅的，她就等著承受白河部的怒火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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